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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94部分阅读

    添了一笔,变成一个两点水,然后接着些出右边的部首,变成一个“准”字。

    然后,他搁下了笔,回答说:“回干爹的话,今儿个是二月初八了。”

    陈洪也是听黄锦刚才问起,这才想起明天就是会试的考期间,又想起孙先生明天就要去参加那个万众瞩目的大考,心中一震,险些在黄锦面前失态。

    黄锦又不用参加这次考试,他之所以问日子,肯定是奔着孙淡而去。

    果然,不出陈洪所料,黄锦突然咯咯一笑:“明天孙静远就要参加会试了,陈洪,你说你那个孙先生能考第几名,或者说,能不能中?”

    陈洪低头道:“孙先生能中第几,儿子如何知道。这科举之事,三分努力,七分天注定,可说不好。”

    “三分人力,七分天意……”黄锦呆了呆:“天意这种东西还真不好说啊,老天爷让你中,或者让你名落孙山,任何人也没法度。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三分人力用到极处。”

    陈洪:“干爹的话儿子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天意这种东西,儿子愚钝,也无发揣度可干爹这三分人力,究竟是如何用到极处的?”他心中也一阵乱跳,口中却有些发干。

    黄锦却不回答陈洪的话,反问他这个干儿子:“陈洪,咱家且问你,最近孙淡去内书堂教书的时候你去听了吗?”

    陈洪回答道:“回干爹的话,最近司礼监事务繁忙,儿子已经被拴在这里了。休说内书堂那里,就算是张妃娘娘那里也很少去。”他有些回过味来,黄锦这是在说孙淡最近的行踪啊。

    陈洪,“这个月初五,儿子倒是去内书堂听过孙先生的一堂课。”

    “哦,他还在内书堂当那个学长?”黄锦眼睛一亮。

    陈洪连连点头,说:“是,孙先生还是每隔两天去一次内书堂教书。”

    黄锦兴致盎然,他挪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将两腿一夹,笑道:“对了,告诉你一件大事。半个月前,孙淡在张妃那里怫了陛下的意思。下来之后,陛下气了好几天,当即决定只要春帷一到,就免去孙淡的学长一职。”

    陈洪心中一震,突然空落落的想哭,禁不住问:“为什么?”

    黄锦不知道陈洪是在问孙淡为什么得罪了皇帝还是问他为什么不去内书堂教书了,当然,孙淡得罪皇帝一事事关皇考大事,他也不可能对陈洪细说,只干哑地笑了一声,说:“为什么,你是孙淡的学生,虽然孙淡和咱家不对付,可你尊师重道,不忘本,也算是个赤子。也正因为如此,咱家才高看了你这个儿子一眼。的确,孙淡是有才华。可这个世界上,如他一样有才华的人多了去。比如杨廷和父子,比如……”他嘴角一抽:“陛下体恤他孙淡要参加科举考试,怕耽误了他,就让杨一清顶替上去了。杨一清的学问比起孙淡只高不低,倒适合做这个学长。”

    杨一清乃是正德老臣,做过兵部、户部、吏部尚书,三边总制,是个能文能武的干才,他来顶替孙淡,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听到这话,陈洪心中还是异常难过,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洪,陈洪。”

    黄锦又喊了几声,这才将陈洪在恍惚中叫醒。

    他忙道:“是,儿子再这里,干爹又何吩咐?”

    黄锦:“咱家且问你,初五那天,孙淡去内书堂上课的时候是怎么教课的,他提到过春帷的事情没有,又有没有备考?”

    陈洪听黄锦这么一问,心中突然有一种深重的担心:“回干爹的话,孙先生上课的时候就空中一双手什么也没带,授课的时候,就那么背着手在课堂里走来走去,随口说着学问,也没有停课备考什么的。”说到这里,一袭白衣名士的身影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孙淡就那么如空谷闲云一样在他面前飘动。

    过一派宗师的风度啊!

    陈洪也为这种风雅而深深迷醉。

    可先生你怎么就不备考呢,难道你就没想过该如何去参加这次春帷吗?

    按说,水都淹到嘴皮了,孙淡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该上课。他应该呆在屋里毫升温书才是啊,三分人力,七分天意。天意自然在先生这边,可光有这七分却不够啊!

    恩师啊!

    “哈哈,好,好一个孙淡,你太狂妄了!”黄锦得意地拍着大腿,两腿又夹了一下,有一丝尿液滴了出来,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屋中有隐约的尿马蚤味浮动:“哈哈,陈洪,我且对你说,孙淡这段时间根本就没看过一页书。他每天都去张贵妃那里说故事,贴身侍侯着。哈哈,咱家就是不让他闲下来,哈哈,明天就是大考,就算孙淡是孙猴子,临阵磨枪也来不及了,哈哈……”他笑得声嘶力竭,逐渐接不上气来,喉管中有浓重的痰音上下滚动。

    突然间,黄锦突然痛苦地拍着胸口,一脸潮红。

    心中虽然对这个狗东西厌恶到极点,可陈洪还是装出一副孝顺的模样走到黄锦身后,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心:“干爹你不要着急,慢慢来,漫漫来。”这才让黄锦将这口气接上来。

    “咱家着什么急,着急的应该是孙猴子才是。”黄锦刚才被自己的一口浓痰呛得差点窒息。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微的毛毛汗,喘息一声:“老了,气不够了。”

    陈洪心中一阵痛快:让你这老贼还幸灾乐祸,呛死活该。

    陈洪:“干爹你才四十多,正值壮年,春秋鼎盛,怎么就服老了?这大明朝可是一刻也少不了你啊!”

    黄锦叹息一声:“不成了,不成了,我这身子有旧伤,以前还不觉得怎么,如今事务繁忙,竟有些压不住了。”他身上的旧伤是前锦衣卫指挥使朱寰留下的,在正德皇帝驾崩那天夜里,他虽与冯镇联手,可依旧被朱寰打得满地找牙。

    那个姓朱的实在太厉害了,就算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一也不过分。

    那一夜,黄锦中了朱寰几枪,虽然不至送命,伤势也不严重,养了一个月就养好了。可是,其中一枪却伤了肺脉,加上黄锦平日里又苦练外门功夫,逐渐有些压不住旧患。

    陈洪心中一阵痛快,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安慰道:“干爹,这宫中什么名贵药材没有,只要将养上一年半载,身子也就养好了。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今天是孙淡在内书堂上课的日子,也不知道恩师复习得如何了,明天的考试还……

    这事在一个月前黄锦就计划好了,就是让他成天朝御花园跑,让张贵妃将老师缠住,让他没时间备考。可恶的是我陈洪怎么现在才知道,就算现在去通知恩师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无论如何,恩师这最后一课,我这个做学生的都该去听一听。

    陈洪张开嘴:“干爹,今天是孙先生的最后一节课。明天就是会试,须防着先生又弄出什么变故来,你看儿子是不是去盯着那里。”

    听陈洪这么一说,黄锦忙道:“是是是,你不说我还真忽略了,这个孙猴子猴精着呢,咱家以前很吃过他几次亏。不行,我总觉得心中不塌实。你还是过去盯着吧,别又出什么妖蛾子才好!”

    黄锦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仔细端详着。

    陈洪偷偷看了一眼,那张纸豁然是孙淡的课程表。

    黄锦看了几眼,说:“今天孙淡该教《人际关系学》了,陈洪听完课之后,把笔记给咱家看看。”

    “是,儿子这就过去。”此事正中了陈洪的下怀,他忙从司礼监出来,急冲冲朝内书堂走去。

    “孙先生来吗?”刚进书屋,陈洪就扭住一个学员问。

    那个学员回答说:“陈洪你忘记了,学长大人一般都来得迟,估计还有半个时辰才会过来,你且等着吧。”

    “好,我就等着。”陈洪回到自己座位,心神不定地看着书。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最后一课(一)

    吕芳起了个大早,也没有吃饭,他先请牢子给自己端了一盆水过来,洗了脸,并有条不紊地束发,戴冠。他神情平静,看起来和往日好象有所不同。

    这一个月以来,他在大牢里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然刚开始那几日也被刑部的官吏提审过几次,很受了些折磨,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却没有人再来打搅他了。

    吕芳本以为自己被投到天牢里之后,这件案子应该能在短时间内审结,对于自己的命运他已经不再关心,大不了就是一死。如果能为恩师去死,也算是得尝所愿。

    可怪就怪,自从进入中旬,刑部的人好象就不太愿意来搭理他了。

    昌芳也是想了好几天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张妃流产一案涉及到两宫娘娘之争,甚至很有可能涉及到皇帝百年之后的皇位归属”只要两宫娘娘都生下皇子。

    而帝王家的事情,做外臣的还是少沾染为好。

    政治这种东西,尤其是夺嫡之争,一个不慎就是人头落地。

    抛开两宫的娘娘不说,就她们背后的孙淡、毕云、黄锦等人又有哪一个不是权势熏天,得罪了那一方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刑部的人在走了几天过场之后,索性停案不审,静侯皇帝圣裁。

    而皇帝如今已经被杨廷和治得焦头烂额,加上有要主持本年春帷恩科,也没心思处理这事。因此,吕芳呆在天牢里就好象被人遗忘了一样。

    不过,这也不奇怪。刑部大牢同北衙诏狱不同,北衙那边的犯人都是钦犯,一般都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出裁决。而刑部天牢这边的犯人有不少已经被关了好几年没人过问,比如吕芳旁边那间监舍里那个犯人,听说以前是一个小知县,因为犯了事,又拿不出银子来运动,从正德十四年前就关在这里,迄今已经快三年了。

    吕芳在刑部大牢里刚开始几天很难受,又要上刑,又要候审,被折腾得生不如死。可只要挺过去那几天,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里面的管理松懈下来了。而他也知道孙淡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这个得意门生住在监狱里不闻不问。

    果然,孙淡虽然没出面小可他还是派出史万全来刑部上下活动。银子如流水一样撒出来。虽然不至于让吕芳脱罪,可也让吕芳的日子一天天过得滋润下来。

    如今,监狱的牢子们从上到下都得了山西商人的好处,可以说。有吕芳在,他们每人每月可以定期史万全那里领取二两银子的炭火。从某种意义上来,吕芳还真成了他们手头的摇钱拜

    昨天,史万全花了一百两银子的孝敬,总算买通了监狱的管事,匆匆忙忙地进来见了吕芳一面。进监狱后,他除了安慰吕芳不要着急,且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说,总归有法子可想的,还说了两件事情:一,孙淡二月九日就要参加会试了;二,孙淡因为得罪了皇帝,被免除去了内书堂的一切职务,从二月九号进考场的一刻起,他就不再担任学长一职。

    老实说对于孙先生参加会试一事,吕芳并不担心。在孙先生手下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先生的学问素养他还是非常佩服的。若连孙先生也中不了,那才是咄咄怪事。

    可是,一想到孙淡不再担任学长一职。以后再不能在学堂里侍奉先生,不能聆听他的教诲,吕芳心中却突然一真伤悲,空荡荡地没处着落。

    用哆嗦的手戴好冠,然后又紧了紧面皮,吕芳盘膝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头顶那一个一迟见方的天窗,心神却像是飞到内书堂的那间书屋里面。

    济济一堂,相对沐春风。

    愿少年,勿忘化雨功。

    “先生啊先生,这是你最后一课。学生虽然没福气亲耳聆听,可我坐在这里,依旧能感觉到你的音容笑貌,就好象你就在我身边一样。那么,就让学生听完这最后一课吧!”

    吕芳面上露出了微笑。

    书屋里闹得不行,毕竟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太监也是人,加上孙鼻实行的是后世西方那一套教育方法,多用启发性思维,对学生的纪律并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

    因此,一众学员在学堂里都很随意。

    现在先生还没到,有不少学员在一边玩闹,吵得陈洪脑袋发涨。

    他只看了两页书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眼见着就要到先生授课的时间了,便有管事的学员不住喊:,“各位,各位,能不能安静一些,先生就快到了。”

    可喊了几声,还是没人搭理。

    陈洪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心中正自难过,听到这一片鸡零狗碎的喧嚣,心乱得不行。顿时有一股怒火从胸中腾起。

    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本狠狠地摔在桌上。

    “啪!”一声,响亮的中静,所有人的人都转头看着陈※

    陈洪沉着一张脸,喝道:“吵个屁啊吵,你们这些鸟人,吵得爷爷头疼,都他娘属鸟的,再吵,爷爷拿你们开印。”

    陈洪一脸的寒意,看起来两颊的肌肉都在扭曲。

    他可怕的表情确实吓住了一些人,可能够进内书堂的人谁没有靠山,像吕芳那种孤家寡人的还真不多,顿时就有人不服气了。

    有一个小太监是御马监司大成的干儿子,手下也纠集着几个能打能闹的小学员。御马监的人可不怕黄锦。而前一段时间,御马监的人同陈洪还闹出过不少矛盾,大家都暗暗记着仇。见陈洪说话难听,那个太监哼了一声:“陈洪,别以为你现在跟了贵妃娘娘就鸟了,大家现在都这么高兴,你这厮却来扫兴,还想拿我们开印?爷爷就是不服你,又待怎样?”

    “你!”陈洪怒视过去。

    那个学员也是不惧,回瞪过来:“怎么,找锤啊,等下放学,陈洪你若是条憨子,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练练。可说好了,吃了亏不许找自家干爹述苦。”

    还没等陈洪说话,那学员身边几个小太监也闹将起来,都摩拳擦掌,说要帮着锤陈洪一顿,今日非得擂死这个鸟人不可。

    众人平日间都吃过陈洪不少亏,好不容易歹着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准备仗着人多势众,给陈洪一点厉害看看。

    一时间,群情激愤,竟有点万众一心的味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幕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陈洪刚开始时还捏紧拳头,圆瞪着双眼欲冲上前出抓住那几个学员就是一通暴打。可渐渐的,他捏紧的拳头松开了,眼围也红了,半天也没有动。

    那个御马监的小学员见陈洪不敢动手,以为他已经怯了,心中得意,冷笑道:“怎么,陈洪小你平时不是很鸟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话音刚落,陈洪突然“哇!”一声放声痛哭起来,这一哭只哭得满面都是鼻涕眼泪,往日桀骜不驯的他如今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

    所有的学员都被陈洪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得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他。那个御马监的小学员被陈洪这一哭弄得有些惊骇,半晌,才吐了一口唾沫:“他娘的,陈洪,往日间我还敬你是条好汉,敢想敢干。如今怎么一见我这边人多,怕吃打,就吓的怂了,你这个脓包,爷爷就算是多看你一眼也算是脏了眼睛。枉孙先生教导你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这不成器的模样。滚,给爷爷滚蛋!”

    所有人都以为陈洪是怂了,齐齐哄笑起来。

    突然,陈洪猛地跃出,一把揪住那个太监的领口,对着他的脸就喷着口水。

    他咬牙切齿道:“混蛋,你懂可个屁。先生以后不教我们了。”

    “井么?”

    “先生从明天起就不再担任我们的学长,今天是他的最后一课。”

    屋子里再没人说话,只剩下陈洪声嘶力竭的叫喊。

    正在这个时候,书屋的大门推开,孙淡背着手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脸的平静:“都在啊,现在我们上课!”

    陈洪松开那个小太监,一声大吼:“起立!”

    所有的学员同时站起来:“老师好!”

    吕芳在牢房里坐了片刻,确定自己的心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背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一章是孔子的经文,这一节是经文中的纲领。空子说,大人为学的道理有三种,一件是在明明德。上明子,是用工夫去明他;明德,是人心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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